無聲的世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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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聲的世界
助聽器被扔了，眼鏡被丟了，郁祈安現在徹底成了孤立無援的人，在這座孤島上等待死亡的慢慢降臨。
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在一間自建房裏。
墻壁上的白色油漆已經發黃，露出裏面紅色的磚和混泥土，房間裏只有一張床和梳妝臺，都被裝飾成大紅色。
她眼珠這才稍帶著生氣地轉了一圈，墻上被艷俗地掛上紅色布料，觸目驚心。
按照計劃，她只需要拍攝出這裏交易的場面，隨後警察便會趕來要人。
剛才著了他們的道，郁祈安低頭看了眼腳上的鞋，希望還在。
周遭都是朦朧而安靜的，她躺在床上，還沒有什麽力氣，呆呆地看著上世紀風格的吊燈。像是一個夢一樣，她從來沒想過自己能做到這一步。
不一會兒，像是估摸著時間，進來一個女人，皮膚粗糙黝黑，典型的農村婦女打扮，好奇地往她這兒看了一眼。
發現她醒了，嘴巴一張一合在說些什麽。
不一會兒又進來一個約莫六七十歲的老頭，應該就是車上說的那個王老頭。
她身上還沒力氣，只能看著兩人逐漸走近，像是觀賞動物一般地打量自己。
“你們要幹什麽？”
她不知道自己聲音發出多大，只得盡全力出聲，卻把兩人嚇了一跳。
女人先是俯下身摸了摸她的臉，一臉和善，輕撫著讓她放心。
可那只手卻不受控地逐漸往下，在豐潤上捏了把，又順著往下，像是在菜市場挑選豬肉一般，在她每寸肌膚上都留下痕跡。
女人似乎很滿意，笑著轉身和老頭說了些什麽，然後後退兩步。
換老頭離她近些，一臉邪笑，俯下身，似在沈溺地聞她身上的氣味。
舟車勞頓這麽一折騰，郁祈安知道自己身上不可能有什麽香氣，不覺惡心地皺眉。
可那人不止於此，更靠近要有下一步動作。
旁邊的女人一臉笑容，嘴裏還叨叨地說著什麽，冷漠而平靜地看著這場鬧劇。
兩人是夫妻，因為雙方父母都走得早，這麽多年沒子嗣也不著急。
可年老了，心有餘卻力不足，夫妻兩才走了這樣一條路。
反正村子裏，人來人往的，他們見怪不怪。
郁祈安猛地掙脫束縛站起，鉆過女人胳膊下就往外跑。
陽光刺眼，她出門的時候不經一怔。
再睜開眼睛時，看到的卻是完全陌生的場景，狹小的鄉道，黃泥彌漫，兩旁房子修建得不算精致，路邊滿身汙泥的小孩在瘋跑，斜對面一家人門前有個女人在繡些什麽東西。
女人看見郁祈安，先是楞了瞬，手上動作有所停滯，眼神卻沒半點波瀾，又埋頭幹活，彎腰在旁邊玩起旁邊的石子。
這裏石頭倒是挺多，郁祈安順手也撿了個。
她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跑，卻不敢停。
她也跑不遠，雖然聽不見，但夫妻兩應該在叫熟人攔路，她沒跑三戶就被攔下。
掙紮，撕咬，她用了一切可能去逃脫，但是遠不及一個男人的力氣。
那人將她勒得聲疼，漂亮的臉上猙獰出皺紋。
忽然旁邊動作一松，一個長得還算幹凈的男人擋在她面前。
“王叔，這什麽情況？”
“我家親戚，有些失心瘋，一不留神，跑出來了你看。”
王老頭跑得大汗淋漓，謊話張口就來，心照不宣地和那人打招呼。
不遠處門口繡花的女人不屑地笑了聲，輕輕的，沒人在意。
像是看慣了這類把戲，鄙夷地置身事外。
“你叫什麽名字？”男人個子比她高些，推了推臉上的鏡框，埋下頭詢問她。
郁祈安根本聽不見，虛了虛眼睛，想把那人看得更清楚。
王老頭不好意思地笑笑，“她聽不見，說話沒用。”
男人也笑道：“長得挺標志，老頭挺會啊。”
聽到這話，旁邊繡花的女人覆又擡頭看了郁祈安一眼。
皺著眉毛搖了搖頭。
就這樣，她被帶了回去。
郁祈安眼睛含水，盯著那男人看了許久，以為會有什麽不同，卻沒有絲毫作用。
她被關在房間裏一連幾天。
除了吃飯會看見那女人之外，看不見什麽活物。
警察也沒有來，她遲疑地在鞋面上揮手，想看那攝像機是否還存在，卻不會有應答。
她來之前，想過種種可能，卻忽視了過程的艱難。
她留了份遺囑和齊鯤的放在一起，自己身上沒有太多錢，如果出事了，卡裏那幾萬給楊蕭治病算了。
她聽不見任何聲響，傻楞著半天又走到梳妝臺前，看著鏡子裏的人。
頭發亂糟糟的，脖子和臉上都是汙泥，她不知道自己這些天都是什麽表情，對著鏡子笑了笑。緩緩張開嘴巴，不發出一點聲響。
她真的要瘋了。
這天晚上下暴雨，雷電天氣。
透過緊縮的窗戶，她只能看見窗外漆黑一片一會兒被照亮，一會兒暗下去。
老舊的窗框在抖動，無助地像她一樣，但沒有一點聲音。
之前家裏那些人也經歷了這樣事吧。
郁祈安想著，眼淚不自覺流下來，浸濕一大半枕頭。
忽然一雙粗糲且不甚溫柔的手伸過來在她臉上輕撫。
郁祈安聞到一股酒味，順勢坐起，警惕地看著眼前的老頭。
今天他們在外面設宴，人來人往，乒乒乓乓，而她卻好無察覺，躺在床上思考怎麽進行下一步動作，完全不知道危險即將到來。
郁祈安慌張間退後掉下床，光腳站在地上，眼鏡瞬也不瞬地盯著那老頭。
“快把事兒辦了，早辦早安心。”
老頭走得搖搖晃晃，嘴巴一張一張，露出所剩無幾的暗黃色牙齒。
郁祈安手裏緊握剛到那天跑出去撿的石頭，實在不行，把梳妝臺上的玻璃砸了，勉強算上利器，最後拼死掙紮一番。
可她完全低估了常年在地裏勞作的人的體力，雖然上了年紀，在力量和速度方面，也還保留著一點優勢。
還沒到鏡子面前，她就被禁錮住。
郁祈安被布滿褶皺的手臂圍住脖子的時候，絕望和驚恐間，嗓子裏不知道發出了什麽聲響。
門外闖進來一個人，不由分說將兩人分開。
看這體型，像是上次在路上遇見的男人。
他丟了一沓錢在地上，和老頭對罵了幾句，在郁祈安完全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後，被拉走。
他是好人嗎？
出門後，斜對面那女人竟然還坐在門口，借著月光還在忙活手裏的東西，看見郁祈安出來，和那男人笑罵了句：
“又瘋又聾你也要啊？”
男人推了推眼鏡，不要臉地回她一句：“王叔管教不了，我先帶回去看看。”
女人趁他走遠了，臉色立馬陰沈，惡狠狠地罵了句不得好死。
*
齊鯤的報警，讓整個事情發生得順理成章，毫無可疑之處。
雖然丟了兩個監控設備，但是剩下的將郁祈安的遭遇記錄的一清二楚。
許警官看到的瞬間，頭皮發麻，就要準備行動。
“再等等。這男人今晚不會動她。”旁邊的男警察沈沈開口，正看到郁祈安被安置在一間空房間裏。
“祈安這麽信任我們，我們不能……”
“再等等。”男人的聲音大了幾分，帶著不容反駁的威嚴。
他們貿然前去，只能破獲這一個案子，還是自己誘惑抓捕，根本算是徒勞。
既然已經放下魚餌，必得等大魚要鉤才能收網。
許警官看不下去，走出警察局想透口氣。
第二天中午，她照常在路燈邊看到齊鯤的車，正對著派出所停放，囂張，毫不顧忌。
她好笑地走過去，對著駕駛位方向的玻璃敲了敲。
不出所料，窗戶被降了下去，齊鯤面無表情地看著她，旁邊的副駕駛上堆了一堆食品垃圾。
許警官雙手抱胸戲謔了句：“這樣想跟蹤警察，你也太小瞧我們了。”
他這就差把“我在監視派出所”刻在臉上了。
“沒想跟蹤，隨時看看郁祈安的情況。”
許警官掃過一眼副駕駛上的狼藉，不戳破他。
“出去吃點東西？”
她這幾日見著的齊鯤比起往日裏囂張，不可一世的模樣，略顯憔悴和疲憊了些。
臉上還是一臉不耐，卻在心裏定死了許警官和郁祈安有聯系，眼神裏滿是探究，甚至有些祈求。
服務員上好菜，許警官見他一直不動筷，努努嘴示意，顧自吃起來。
“她去哪兒了？”
齊鯤還是堅持地問同一個問題，他這幾日也不好過，T恤空蕩蕩的，整個人都像是瘦了一圈。
“我不能告訴你，這是我們的工作範圍。”
齊鯤頓了頓，“那我換個問法。“”
“她有危險嗎？”
許警官楞了下，不知道怎麽回答，夾菜的手停頓在半空。
這個反應足夠回答些什麽。
齊鯤了然，語氣裏明顯急躁了幾分。
“你們到底在搞些什麽？”
“齊鯤，你相信我們，相信祈安，這也是她的選擇。”
話還沒說完，許警官的手機震動，她不經意間瞥了眼消息，忽然瞳孔放大，激動地拿過手機。
是所裏面的消息。
她盯了一上午，沒有過分的動靜，現在換班，她毫不容易出來透口氣。
終於拍到了。
【可以收網了】
只是簡短幾個字，她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麽。
她顧不上擦嘴，擡眼看向齊鯤，臉上是掩飾不住的興奮和激動：
“走，去找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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墻壁上的白色油漆已經發黃，露出裏面紅色的磚和混泥土，房間裏只有一張床和梳妝臺，都被裝飾成大紅色。
她眼珠這才稍帶著生氣地轉了一圈，墻上被艷俗地掛上紅色布料，觸目驚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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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一會兒，像是估摸著時間，進來一個女人，皮膚粗糙黝黑，典型的農村婦女打扮，好奇地往她這兒看了一眼。
發現她醒了，嘴巴一張一合在說些什麽。
不一會兒又進來一個約莫六七十歲的老頭，應該就是車上說的那個王老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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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們要幹什麽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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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先是俯下身摸了摸她的臉，一臉和善，輕撫著讓她放心。
可那只手卻不受控地逐漸往下，在豐潤上捏了把，又順著往下，像是在菜市場挑選豬肉一般，在她每寸肌膚上都留下痕跡。
女人似乎很滿意，笑著轉身和老頭說了些什麽，然後後退兩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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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是夫妻，因為雙方父母都走得早，這麽多年沒子嗣也不著急。
可年老了，心有餘卻力不足，夫妻兩才走了這樣一條路。
反正村子裏，人來人往的，他們見怪不怪。
郁祈安猛地掙脫束縛站起，鉆過女人胳膊下就往外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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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看見郁祈安，先是楞了瞬，手上動作有所停滯，眼神卻沒半點波瀾，又埋頭幹活，彎腰在旁邊玩起旁邊的石子。
這裏石頭倒是挺多，郁祈安順手也撿了個。
她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跑，卻不敢停。
她也跑不遠，雖然聽不見，但夫妻兩應該在叫熟人攔路，她沒跑三戶就被攔下。
掙紮，撕咬，她用了一切可能去逃脫，但是遠不及一個男人的力氣。
那人將她勒得聲疼，漂亮的臉上猙獰出皺紋。
忽然旁邊動作一松，一個長得還算幹凈的男人擋在她面前。
“王叔，這什麽情況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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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老頭跑得大汗淋漓，謊話張口就來，心照不宣地和那人打招呼。
不遠處門口繡花的女人不屑地笑了聲，輕輕的，沒人在意。
像是看慣了這類把戲，鄙夷地置身事外。
“你叫什麽名字？”男人個子比她高些，推了推臉上的鏡框，埋下頭詢問她。
郁祈安根本聽不見，虛了虛眼睛，想把那人看得更清楚。
王老頭不好意思地笑笑，“她聽不見，說話沒用。”
男人也笑道：“長得挺標志，老頭挺會啊。”
聽到這話，旁邊繡花的女人覆又擡頭看了郁祈安一眼。
皺著眉毛搖了搖頭。
就這樣，她被帶了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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郁祈安聞到一股酒味，順勢坐起，警惕地看著眼前的老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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郁祈安手裏緊握剛到那天跑出去撿的石頭，實在不行，把梳妝臺上的玻璃砸了，勉強算上利器，最後拼死掙紮一番。
可她完全低估了常年在地裏勞作的人的體力，雖然上了年紀，在力量和速度方面，也還保留著一點優勢。
還沒到鏡子面前，她就被禁錮住。
郁祈安被布滿褶皺的手臂圍住脖子的時候，絕望和驚恐間，嗓子裏不知道發出了什麽聲響。
門外闖進來一個人，不由分說將兩人分開。
看這體型，像是上次在路上遇見的男人。
他丟了一沓錢在地上，和老頭對罵了幾句，在郁祈安完全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後，被拉走。
他是好人嗎？
出門後，斜對面那女人竟然還坐在門口，借著月光還在忙活手裏的東西，看見郁祈安出來，和那男人笑罵了句：
“又瘋又聾你也要啊？”
男人推了推眼鏡，不要臉地回她一句：“王叔管教不了，我先帶回去看看。”
女人趁他走遠了，臉色立馬陰沈，惡狠狠地罵了句不得好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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齊鯤的報警，讓整個事情發生得順理成章，毫無可疑之處。
雖然丟了兩個監控設備，但是剩下的將郁祈安的遭遇記錄的一清二楚。
許警官看到的瞬間，頭皮發麻，就要準備行動。
“再等等。這男人今晚不會動她。”旁邊的男警察沈沈開口，正看到郁祈安被安置在一間空房間裏。
“祈安這麽信任我們，我們不能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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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貿然前去，只能破獲這一個案子，還是自己誘惑抓捕，根本算是徒勞。
既然已經放下魚餌，必得等大魚要鉤才能收網。
許警官看不下去，走出警察局想透口氣。
第二天中午，她照常在路燈邊看到齊鯤的車，正對著派出所停放，囂張，毫不顧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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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出所料，窗戶被降了下去，齊鯤面無表情地看著她，旁邊的副駕駛上堆了一堆食品垃圾。
許警官雙手抱胸戲謔了句：“這樣想跟蹤警察，你也太小瞧我們了。”
他這就差把“我在監視派出所”刻在臉上了。
“沒想跟蹤，隨時看看郁祈安的情況。”
許警官掃過一眼副駕駛上的狼藉，不戳破他。
“出去吃點東西？”
她這幾日見著的齊鯤比起往日裏囂張，不可一世的模樣，略顯憔悴和疲憊了些。
臉上還是一臉不耐，卻在心裏定死了許警官和郁祈安有聯系，眼神裏滿是探究，甚至有些祈求。
服務員上好菜，許警官見他一直不動筷，努努嘴示意，顧自吃起來。
“她去哪兒了？”
齊鯤還是堅持地問同一個問題，他這幾日也不好過，T恤空蕩蕩的，整個人都像是瘦了一圈。
“我不能告訴你，這是我們的工作範圍。”
齊鯤頓了頓，“那我換個問法。“”
“她有危險嗎？”
許警官楞了下，不知道怎麽回答，夾菜的手停頓在半空。
這個反應足夠回答些什麽。
齊鯤了然，語氣裏明顯急躁了幾分。
“你們到底在搞些什麽？”
“齊鯤，你相信我們，相信祈安，這也是她的選擇。”
話還沒說完，許警官的手機震動，她不經意間瞥了眼消息，忽然瞳孔放大，激動地拿過手機。
是所裏面的消息。
她盯了一上午，沒有過分的動靜，現在換班，她毫不容易出來透口氣。
終於拍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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